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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童年时代的新昌
俞柳青
我是新昌城里人，除了在外地读书的几年外，几十年来都生活在新昌城里。新昌城是一年比一年大了，人多了，屋多了，街道变长变阔变直了，汽车一天到晚川流不息，确实是热闹繁荣。但我时时记得的却是我童年时代的新昌。
那时的新昌被团团的城我童年时代的新昌墙围起，开有北门、西门、南门、旧东门、新东门五个城门，印象里，除北门城楼倒塌外，其余城门都有城楼，进出新昌都得从五个城门进出。新昌人家大多都住在新昌城里，城外除了旧东门长启庙、南门外柴行、新东门东坝墩一带住有少数人家外，城外其他地方基本无人家。新昌城里没有高的房子，大多是平房和二层楼房，当然也有一些零星的茅草房，最高的房子是三层，很少，只有几处。其中一个叫“裕隆”的三层楼是最好的房子，在现在横街口的地方，是个碾米行，每到碾米的季节，四乡的农民挑谷来碾米，排起了长队，很是热闹。
新昌城里除了房子外，有很多空地、园地和池塘，大多数人家都在空地、园地上种点瓜果蔬菜自己吃，用不着象现在什么都要去菜市场购买。从北门沿城墙走到西门，除了一户姓高的宰羊人家外，就几乎没有其他人家了，其间都是种着各种蔬菜的菜地和一口连一口的池塘，间或，还能看见几座坟墓。到了西门是几口大水田，种着稻，水田边有个大菜园，叫蔡家园，种的菜最好，在新昌城里有名气。如今，这些水田和蔡家园已变成新昌丝厂和南明小学了。
我白天去学校读书，学校叫镇二小，设在俞家祠堂，现在改名叫青年路小学。镇一小设在陈家祠堂，现在叫实验小学，最好的小学是现在的南明小学，当时叫县小。白天读书，晚上去街上玩玩，街上除了几爿小烟酒副食店外，其他店是没有的。我常去玩的地方叫鼓动台，在叉街口，就是现在家友超市的地方。鼓动台有几十平方米大，平时大多空着，我们就上去玩玩，有时在这里能看到一些文艺宣传演出，节目大多为歌颂“总路线、大跃进、人民公社”三面红旗，或是“不忘阶级苦，牢记血泪仇”等忆苦思甜、翻身不能忘本的内容。鼓动台旁边有一爿竹器商店，卖畚箕、扫帚、篮头之类，似乎是姓罗的人家开的。竹器店旁边是南门饭店，看上去生意有但不是很好。南门外乡下人挑柴到南门柴行卖掉就来南门饭店吃饭。这里有一个笑话，据说南门饭店有馊气麦面卖不掉，见到一个南门外乡下人走进来，店老板故意高声对伙计说：“乡下人是勿吃醋的，你麦面不要放醋。”南门外乡下人听了很不服气，心想一样花钱乡下人为什么不能放醋，就大声说：“娘的，谁说乡下人吃麦面不要放醋！”店老板一听正中下怀连忙说：“好，好，放醋。”伙计趁机把一碗馊气麦面递给南门外乡下人。
我家住北门的，星期天常去北门外玩。北门城门口，有一个屠宰场，每天下午杀猪，我时常去看的。大多数时间还是走过北门木洋桥，去观音堂田畈和马大王田畈游玩。这里有水田、有池塘、有小溪，春天采些野菜回去吃，夏天捉些小青蛙回去喂鸭，秋天捡些稻穗喂鸡，冬天白茫茫的一片，天气太冷，就很少来玩。如今，观音堂和马大王两个田畈几乎开发完了，变成新昌制药厂、合成化工厂和丽都花园住宅了。当然玩得最多是河水清清、芳草萋萋的新昌江了，我们在新昌江上钓鱼、摸螺丝，游泳。我去游泳的地方有两个，一个是北门城外的坝家潭，这里路近一点，但江狭，水浅，又堆着很多防洪用的大石块，游起来不是很舒服。所以常去的是红岩潭，就是现在新昌大桥的地方，这里江阔，水深，江底又是黄沙，非常清洁，游起来很是舒服，江边还有几块大石头，可以跳水用的。红岩潭游泳最盛的时候，有男男女女几百人一起游，场面很是壮观。新昌江上最有名的潭是现在新昌马铁厂地方的冷湖潭，大人说，冷湖潭水有一撑杆深，六月夏天底下的水也是冰冷的，人跳下去要淹死的。大人的话把我吓住了，我始终没胆量去冷湖潭游泳，至今也不知道，冷湖潭的水是否真有一撑杆深。
我童年时代的新昌是那么的纯朴可爱，有芳香的泥土气息，我真想说“再见”，但这是不可能的，真如我自己，不能回到可爱的童年时代，于是，我只好对自己的童年和我童年时代的新昌说“告别”。
（大约写于2005年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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