懵懂镜像

不够慈悲

懵懂镜像

小院里，大抵是日光倦怠了，软绵绵地趴在地上，将一切都烘出悠然的轮廓。阿福——我们家养了多年的老狗，正慢悠悠晃进屋内，耷拉着的耳朵偶尔抖一抖，抖落一路的浮尘。

屋里立着一面穿衣镜，新擦拭过，亮堂堂的，悄然等待一场奇遇。阿福踱步到镜前时，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拉扯住，定住了身形。它抬眼，与镜中的影像打了个照面，刹那间，平日里温润的眼睛瞪得溜圆，里头满是戒备与惶惑。

只见它僵着四肢，脖颈处的毛蓬得老高，活像炸开的毛球，喉咙里咕噜咕噜响，发出一连串压低的吼声，像是在隔空向“对方”宣战。阿福歪着脑袋，左瞧瞧、右看看，镜中的狗也不差分毫地模仿着，这下它更急了，围着镜子不停地打转，爪子在地上抓挠出几道浅痕，试图绕到背后揪出这个神秘的跟踪者。

看着阿福这番模样，我不禁哑然失笑，又有些莫名的怅惘。它每日穿梭在熟悉的屋舍间，嗅着墙角冒出的嫩草香，枕着门槛打盹，满心沉醉于主人偶尔抛下的亲昵抚摸，哪懂得镜子这虚幻又奇妙的把戏？它认不出镜中那个有着同样斑驳毛色、耷拉耳朵的正是自己，于它而言，世界只分两类：主人和陌生人，眼下这个无声对峙的家伙，显然被归到了陌生阵营。

人类从牙牙学语时，便在镜子前好奇地触摸倒映的眉眼，一点点勾勒出“自我”的雏形；成长途中，镜子更是无声的伙伴，盛装过飞扬的青春意气，也承接过深夜的疲惫泪光。可阿福没有这般复杂认知，它的快乐是叼着飞盘奔跑时耳边呼啸的风，是啃食骨头时“嘎吱”作响的满足。

阿福折腾半晌，兴许是累了，又或是觉得这“敌人”无趣至极，终于停下动作。它耷拉起耳朵，回头望了望门外洒金的院子，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离开，徒留镜子中空荡荡的影像，仿若一场无声的哑剧落幕。

我望着阿福离去的背影，心生感慨。在这纷繁世间，人类汲汲于功成名就，在他人目光里反复雕琢自己，反倒常丢了本心；阿福却懵懂如初，误把自我当“他者”又何妨？那份未经沾染的纯粹，恰似澄澈见底的溪流，毫无城府地穿过生活琐碎，奔向安然日常。

往后日子，镜子依旧立在原处，阿福照旧守着小院，守着它不问来路、不知归途的简单生活，岁月静美，大抵如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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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毛菜

阿福好可爱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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复泡沫

文笔不错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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