忆我胡卜，乡愁几许！埋在钦寸水库下的胡卜村如前尘一梦

孔乙己 · 发表于 2019-9-16 14:16:3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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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夜夜半，临风窗下，对月难眠，忽觉自己像极了“孤灯白头人”。又念及过往种种，竟是遥远的如前尘一梦。梦中我依旧是哪个一身破旧衣衫的小姑娘，穿着一双老式漆黑的布鞋跑遍了古村的角角落落。只是曲有终时梦有尽，那个如明珠般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小山村，那个如马致远笔下一般美丽的与世无争地，那个我魂牵梦萦、难舍难忘的故里，终是已经化作一片汪洋，此生不复得见了。

      古往今来，有太多太多游子思乡的锦字绣文。这大概是中国人独有的吧，一份刻在骨血里的善良与眷恋。它永远无关那冰冷的水泥钢筋、喧闹的车水马龙。一份剪不断的乡愁，是对月独酌、锦书难托的忧伤，是异乡异客、关山万里的牵挂……

   我的老家名叫胡卜村，然而我更喜欢它的旧时名梅溪村。千百年来，从鲜衣怒马、王侯将相的峥嵘过往，到如今的耕读人家、鸡犬相闻、曲径通幽，岁月在一座座台门里年复一年地静静流淌，看尽一代又一代胡卜儿女的悲欢离合。

   村子里的台门格局皆是相似的，白墙黛瓦，古黄色的屋柱，四方的道地，堆满杂物的堂檐……然而最醒目的是那砌得甚高的墙脚，犹可见父辈们当年起家的艰辛。听老人们说起过，这些石头都是就地取材，未曾经过刻意的雕琢与打磨，亦如村里的乡亲们，简简单单，质朴自然。

      每到闲暇的午后，台门里都是闹盈盈的。那些懒散地依靠在竹椅上的妇人们，似是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，道不尽的人间世事。儿时最喜欢和一群孩子在各个老台门之间穿梭，或是成堆地躲在四方的稻桶里，或是趴在水缸前撩那绿幽幽的浮萍。只是所到之处，无不是此起彼伏的喧闹声，常常会被哪个正在午睡的老婆婆给骂骂咧咧地轰出去。

   如今许多年过去了，台门里的那些人都如流云过客一般早已忘怀了，只记得四方的天地里，有得志的，也有落魄的，像极了一幅幅世情图，包罗了百态众生相。

   村里的学堂是由一座气势恢宏的胡氏老宗祠改建的。曾经的书香望族，历经百年的光阴流转，早已淡去了往日的威严，更不知那旧时的堂前燕零落去了何方。

      那时候家和学校不过“几巷”之遥，不必穿过一条又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；那时候小小的孩子们总是成群结伴地自己上下学，从不必父母们来回接送；那时候小卖部琳琅满目的零食，还只买几毛几分的价钱……

      后来村里的年轻人都渐渐在城里安了家，偌大的学校一时间空空荡荡起来，那破旧的木桌木椅再也等不到一群又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。胡氏宗祠啊，在我眼里，你像极了一位隐者，从繁荣一时到无人问津，任凭世事浮沉，你依旧屹立于寒风中，依旧不曾失了“君子傲骨”。

   几年前搬家时，因为仓促，落下了许多老东西，包括那盏漆黑的煤油灯。在离却故土的这几年里，每当盘桓在城市街头，望着夜以继日的喧闹与繁华，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村里家家点起煤油灯的夜晚。昏黄的光线里小小人儿埋头苦读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，可我却再也找不回那曾经为我点亮了年少岁月的旧物。它给予了我太多烛火莹莹的温暖，我却独留它在汪洋里苦度残生。

我虽然生在90年代，可村中的日子仍旧是清苦的。那时候不识人间苦难，从未去留意过父辈们在田坂里劳碌的身影，也从未去留意过母亲们为柴米油盐而双眉紧缩的愁容。这大概就是农民式的父母，用他们的勤劳、善良无声地庇护着我们，让我们能在岁月静好里无忧无虑地成长。

   忆我胡卜村，乡愁几许深。我爱你不与世争的清清静静，也爱你温情脉脉的烟火人间。然而许多年后，我再也看不到那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跳着秧歌舞欢快地向我走来，再也听不到“飞黄”牌下乡亲们家长里短的声声笑谈，再也找不到那长满杂草的窄窄的归乡路……

原标题：忆我胡卜村，乡愁几许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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